一凿一刻 用匠心守护吊脚楼
“做吊脚楼全靠榫卯咬合加固，不用一钉一铆，就能做到墙倒屋不倒。”在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土家族吊脚楼营造技艺的县级代表性传承人、退役军人黄俊谈起这项技艺非常自豪。选料、切割、平刨、锯料、打孔……这些制作吊脚楼模型的工序，黄俊早已烂熟于心。
一凿一刻，一厘一毫，用心雕琢，用情守护。十余年间，黄俊让土家族吊脚楼“走”出了大山，让木雕这一传统技艺展现出了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
会“说话”的木头
小时候，黄俊的父亲就鼓励他：“好男儿要从军。”2005年，黄俊参军入伍，成为火箭军某部的一名工程兵。在部队，他学会了电焊、气割等技能，这为他日后掌握木雕技艺打下坚实基础。
“从军经历给我的人生带来了一笔巨大的财富，部队教会我技术，也传给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困难的精神。”回忆起军旅生涯的收获，黄俊有感而发。
2007年，退役后的黄俊回到了家乡。因为父亲40多年来一直从事木雕和石雕相关工作，黄俊从小耳濡目染，有一定的木雕基础。据他回忆，曾有一位外国友人不远千里来到恩施，就是为了求得父亲制作的一套文房四宝。外表青灰、内含形似菊花的白色方解石晶体的普通石头，在父亲的手中变幻出青松、仙鹤、白菊的模样，时至今日，黄俊仍记得外国友人手捧着砚台爱不释手的样子。
在父亲的指引下，黄俊投身木雕行业，开启了学艺之路。除了研习传统技艺，他还认真学习各类制图软件、数控机床和木工机械设备的使用。
“现在有很多人不接受机雕，认为机雕不如手工雕刻有灵魂、有温度。”黄俊却认为，机械化作业可以保证精度和效率，能实现标准化作业，这是手工雕刻无法做到的，无论是机械工艺还是传统手工技艺，都是为作品创作而服务的。很快，父亲也在他的建议下购入数控机床、木工机械设备。
2013年，黄俊的根雕作品已经能卖到每件2万多元。为了让技艺更加精进，黄俊赴广西向一位老师傅拜师学艺，从底座雕刻做起，苦练基本功。
“只有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做好雕刻，跟着师傅学习的时候，我们很少说话，一天下来，工作室里只有雕刻刀和锤子的声音。但好的作品是会说话的，木头到了人的手中，也是会说话的。”黄俊说。
“精于工，匠于心”
2017年，因家中木雕业务扩展，父亲黄志鹏前去拜访土家族吊脚楼营造技艺代表性传承人万桃元，万老工作室里的土家族吊脚楼微缩模型让他赞叹不已。
回家后，黄志鹏立即带着黄俊来到位于咸丰县的万桃元工作室拜师，但万桃元委婉地拒绝了。
黄俊没有气馁，他拿着笔记本跟在万桃元身后问这问那，开始尝试制作模型。遇到不懂的问题，黄俊一天三次往返于自己家和60公里之外的咸丰县，向万桃元请教。一周后，黄俊做出了微缩吊脚楼的一个部件“排扇”，三个月后，他把一个长1.6米、宽80厘米的完整吊脚楼模型拉到了万桃元面前。踏实诚恳的黄俊终于获得了万桃元的认可，拜师成功。
土家族吊脚楼营造技艺与父亲所传授的木雕技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但黄俊的热爱与坚持得到了父亲的认可。“精于工，匠于心”，这是父亲对黄俊的要求。“如果忘记了做匠人的初心，你就做不好吊脚楼。”
打屋场、选梁树、架马解料、排扇上梁、砍削凿刨……一栋土家族吊脚楼的建设，从选址、备料、造型到上梁，前后要经历几个月时间。即使是做微缩模型，师父万桃元也没有省掉一个步骤，不单是传授制作工艺，连制作吊脚楼时的传统仪式，他都倾囊相授。
经过不懈努力，黄俊终于用复刻的方式让这种传统建筑营造技艺得以展现和延续。
“让他们爱上这门技艺”
近年来，一些传统建筑被现代建筑所取代，吊脚楼营造技艺也在逐渐边缘化。“按照吊脚楼营造技艺制作吊脚楼模型，让传统技艺通过另一种方式得以传承。”黄俊一直在思考如何让传统技艺走进年轻人心里。
“从吊脚楼的建筑构造可以看出当地居民对自然的敬畏和热爱，武陵山山高势险，平地少，但土家族人建房依山就势，从不开山要地，而是通过叠垒楼层开拓居室空间。吊脚楼设有堂屋、厢房、地正屋、厨房和火塘，上层是住房，下层是圈舍和柴房，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在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传统建筑中得以彰显。”黄俊感慨地说，“了解得越多，越希望这项传统技艺能够一代代传下去。”
黄俊制造出来的微缩建筑模型除了用作装饰，还可用于教学，为了更好地传承传统技艺，他开始进行授课。
2022年，黄俊成立宣恩县施楠木艺工作室。他在工作室内摆放了很多作品，还开办了土家干栏吊脚楼研学培训班。他与当地的学院、研学基地等签订合作协议，长期为学生们授课。截至目前，授课人数已有5000余人，越来越多的人爱上了吊脚楼。
让黄俊欣慰的是，土家族吊脚楼渐渐“活”了起来，“土家族吊脚楼营造技艺”还入选了第一批国家传统工艺振兴目录。目前，他正在积极探索将吊脚楼营造技艺与当地的文旅项目相融合，让这种美丽的建筑为更多人知晓，让传统技艺代代相传。
特约通讯员 包晓霁 常梦星
